第 99 章_相国嫡女与侯府家的傻子g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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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99 章

  接绣球抢亲一事所带来的反响正如两人所料。

  一模一样的脸,不同的身份与性别,以及在其中起到关键作用的女皇国,瞬间就吸引了众人的视线。

  这些日子,大街小巷无一不是探讨季容妗身份的人。

  有人说她就是大乾驸马季容妗,只不过从前女扮男装,也有人说她不过就是凑巧与“季容妗”长得像,实际是女皇国送给公主的“礼物”。

  众说纷纭之下,有人刻意引导舆论,说“梁笙”就是“季容妗”,大乾驸马是女子,镇楚之战的英雄。

  大乾本就民风开放,对于女子与女子在一起之事并不作计较,她们更在乎的是,女子也能在战场取得功绩。

  一时之间各女子争相将“季容妗”作为榜样。

  当然,将她作为榜样的不止是那些女子。

  例如那位守城门的大哥,得知了此事后,目瞪口呆半晌,一拍大腿,眼里发出猛烈的光“老子就说她长得很有前途吧真乃我辈楷模”

  同年,陛下生辰当日,大乾新增律法数部,言明实行女子为官制,试行三年,并派人去往女皇国学习。

  大乾历经百年的“男尊女卑”思想受到了冲击,于历史长河中拉开了“男女平等”的帷幕。

  季容妗不知道等到那日需要多久,所有的平等与权力,都需要有人付出血泪,她不介意当那个先行者,只盼着有一日,季太傅的夙愿能够实现。

  不过这些未来的事都与她无关了。

  眼下更重要的,是她与沈竹绾的婚礼。

  迟则生变,为了防止一些老家伙生事,两人的婚期就定在十月一日,季容妗看过了,那日是吉日,宜嫁娶,就时间而言还有三个月,也绰绰有余。

  八月的天,正是热的时候。

  季容妗哪也不想去,每日只蜗居在公主府设计请柬。

  据说沈竹绾与她的婚礼定下来后,林长存那厮便开始被逼着相亲,江楠语的学医之途漫漫,身为“大龄”女青年,一点也没有要成亲的意思。

  常青山离开京城,听他自己说要到女皇国开拓业务,季容妗便让他顺带着给自己捎了一封信给谢林鸢以及肖桂安等人。

  叶漉倒是在京城安了家,身边时常跟着一个少女。季容妗有时能遇见她们,但严格说起来,她和叶漉很少见面。

  其中缘由她不知道,但猜测许是与宋楠有关。

  临近傍晚,天地间的热度总算散去了几分。

  书房内,季容妗满脸笑容地拿着手中的草纸伸了个懒腰,神情放松道“总算画好了。”

  沈竹绾朝她投去一眼,放下手中书籍“与我看看。”

  季容妗递过那图纸,指着图纸上的两个小人道“这两人是绾绾与我,只要将请柬打开,我们两便会牵着手出现。”

  说着,她指了指连在两人身上的花束,道“这是我们那个时代成亲会有的,意味着幸福美满的花束

  门。”

  除却这些,另有一些花纹配饰,中央的一块空白自然便是请帖内容。

  季容妗特地避开了那颗爱心,生怕女人回想起什么。

  然而她兴致勃勃地说完后,女人只是颔首,道“嗯,好看。”

  她嘴上这么说着,目光却还在请柬上找着什么,不过短短须臾,便收回目光,道“阿妗做主此事便好。”

  季容妗顿了一下,试探出声“要不在小人中间加颗爱心”

  “不必。”女人起身,云淡风轻“不用与你们的一样。”

  季容妗“”

  她看着女人的背影,隐隐明白了什么。

  过了许些日子,季容妗终于将第一张成品请柬拿到了沈竹绾面前。

  与她先前画的无二,少女确实没有将那爱心加上。

  沈竹绾看着手中的请柬,心情忽然便低落起来,但是先前分明说不要加上的也是她,若是此时再说加上,显得她多么幼稚无理取闹。

  于是她只“嗯”了一声,露出一个笑,道“好看的。”

  “真的吗”季容妗弯了弯唇,本欲逗一下女人,但在看见她并没有多少上扬弧度的唇角后,又忍不住与她道“其实,我还是加了一些东西的,只不过,绾绾现在看不见。”

  沈竹绾疑惑抬眸,便见少女神秘一笑,道“等到成亲那日,绾绾便知道了。”

  少女向来喜欢给她一些惊喜,却又总是忍不住告诉她,但每次也很有分寸地保留了些神秘感,不说具体的是什么。

  不过很显然,她知道自己在意什么。

  沈竹绾看着少女一副“早便知晓她在为难什么”的模样,心底难能有几分窘迫,三言两语打发走少女后,便将那请柬拿在手中细细观摩,想着那所谓的惊喜会在何处。

  看了半晌没有接过,沈竹绾便将它放在一旁,手腕微动,正欲拿一旁的毛笔时,不知何时搁置在她手边的茶盏被碰倒了。

  流出的茶水沾湿了请帖,沈竹绾连忙将那张请帖拿出,却在上面看到了一行先前没有看见的小字。

  时光如白驹过隙,转瞬即逝,炎热的夏日随着最后一声蝉鸣禁声而终止。

  秋天到了。

  在百姓丰收的喜悦中,沈竹绾与季容妗的婚礼也如约举行。

  这一日,大乾上下一片喜悦,四处张灯结彩,就连秋日里的萧索都被冲淡了几分。

  当事人季容妗心底十分紧张。

  明面上两人是二婚,实际上,这是她上下两辈子来第一次成亲。

  妆房内,季容妗紧张地看向身边的梁婉亭“娘,我头发不乱吧”

  梁婉亭好笑地看着第三次问出这个问题的女儿,屏退冬梅,出声道“这般紧张做什么”

  季容妗摇了摇头,看向镜中的自己。

  身上的嫁衣是她与沈竹绾一同选择的,正红色嫁衣上用金线绣着桂花的图案,大气端庄,她额间贴着花钿,眉眼皆用画

  笔描摹,晕了些浅浅的粉色,配上那双灼人的桃花眸,的确明艳动人。

  季容妗说不清在紧张什么,只觉得一颗心跳的很快。

  由于她们是两个女子成亲,男方到女方家中迎娶一事便作了简化,她们都在公主府,到时只要一齐出现拜堂便好。

  梁婉亭作为双方唯一的家长,自然是要坐在高堂之上,接受两人的礼拜。

  时间差不多时,她便拍了拍季容妗的肩膀,出门去了前厅。

  “铛铛铛”

  铜锣三声响,唱官唱着“吉时已到”,成亲双方都是女子,便舍去了盖盖头这一项。季容妗在冬梅的搀扶下,缓慢被她引着往前厅走。

  来来往往的宾客声音嘈杂,直到拐角处同样穿着喜服的女子被金喜扶着走出,四目相对之下,季容妗一直漂浮不定的心忽然便静了下来。

  她知晓沈竹绾的美貌不会限于衣物,只是未曾想到,不过是换了身嫁衣,脸上画了个妆,竟有种摄人心魄的美感,让她情不自禁有想要流泪的冲动。

  这种冲动来的急促而强烈,在她反应过来前,已然从眼眶化作两行泪冲出。

  她们终于成亲了,她终于可以以全然的自己,平等的身份与她在一起。

  女人只是静静注视着她,伸手轻轻擦去她脸上的泪珠。

  季容妗这才反应过来,她们还在成亲中,她连忙眨眼止住眼泪,余光却扫到梁婉亭暧昧的笑,和谢林鸢恨铁不成钢的摇头。

  季容妗有几分尴尬时,女人轻轻握住了她的手。

  温软的手掌与她轻轻相扣,季容妗瞥眸看去,借着那一缕光,看见女人眼底似也有泪光闪过。

  拜堂完,理应闹洞房灌酒,但沈竹绾在这,谁也不敢轻举妄动,更何况,两人都是女子,来人再怎么厚脸皮,也不会灌两个女子喝酒。

  再退一步说,小皇帝还在现场呢。

  只是此刻的小皇帝看上去略微有几分郁闷。

  季容妗自然知晓他为什么而郁闷,只是眼下,她没有那么多时间关注,彼时她正与沈竹绾一起,站在最前方,手中端着酒盏遥遥对着众人举杯。

  “感谢诸位的祝福。”

  季容妗没有多言,只说了这么一句话,便欲喝酒。

  谢林鸢看热闹不嫌事大地开口“小j梁,别自己喝啊,与公主殿下喝交杯酒”

  她嘴皮子打滑顺利地拐过弯,道“今天大喜的日子,应当喜庆些。”

  季容妗用警告的目光悄摸摸看了眼谢林鸢,谢林鸢转过头装作没看见。

  季容妗正欲开口揭过这个话题,沈竹绾便端着酒盏到了她面前“阿笙。”

  美人在前,手中银盏闪着亮光,她眸中的光彩却比这更为夺目,季容妗轻轻吞咽了一声,拒绝的话是怎么也不可能说出口的。

  她们手臂交叠,唇瓣触碰到酒盏前,心有灵犀地互相对望了一眼,这一眼,万千柔情皆藏其中,以至于酒水入口的辛辣也全数变成了回味悠

  长的甘甜。

  谢林鸢看得起劲,与一旁的江楠语道她们两还真是含蓄啊,这都不亲”

  江楠语失笑,回首准备拿酒,忽然碰倒了桌上的酒壶,碎裂声响起,哗啦啦的酒水将桌面染湿,也包括那一张请柬。

  看着四面八方投来的目光,江楠语有几分尴尬,好在常青山等人很快过来帮忙,正在收拾间余忽然听见谢林鸢疑惑的声音“这是什么”

  众人顺着她指的看去,只见原本请帖空白的小人下方,忽然出现了两行字。

  两行字字迹不同,显然是出自于两人之手。

  江楠语看完后一脸高深莫测,啧啧叹道“谁说她们含蓄了”

  谢林鸢“”

  她目光幽怨地看向前方的两人,指了指手中请帖,对着季容妗竖起了大拇指。

  季容妗无声笑了笑,外边的来宾有人帮着招呼,她便牵着沈竹绾回了房间,手中还顺了一张不知从哪拿的请帖。

  她看着坐在床上的女人,将请帖用茶水沾湿,而后走到她身旁坐下,轻笑“绾绾,你看。”

  季容妗指着一处地方,便见着原本的空白处在水的浸润下逐渐浮现出字迹。

  沈竹绾看了一眼,便将请帖递回到她眼前。

  季容妗微愣,怔然接过开口“你,你不喜欢吗”

  她心底生出些无措来,可下一秒,女人便无奈地指着那地方,道“阿妗,你再看看。”

  季容妗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原本的一行字迹逐渐变成了两行。

  第一行写着季容妗爱心沈竹绾

  这是她用特殊墨水写上的,只有在水的浸泡下才会出现。

  季容妗记得,她分明只写了一行,可现在,她写的那行字迹下端端正正地出现了另一行字。

  写着沈竹绾爱心季容妗

  原来她早便发现了,还在暗处给予了回应。

  她用力将女人抱住,低声笑着“好绾绾,什么时候发现的怎么也不告诉我”

  沈竹绾在她怀中无奈地笑了笑,回“从请柬做好的第一天。”

  “那你什么时候喜欢我的”

  少女话题变得太快,沈竹绾想了想,轻轻推开少女,明眸微抬,露出眼底的暗藏的几缕暧昧“阿妗现在要与我说这些”

  季容妗看着灯光下若有若无用眼神撩拨她的女人,可耻的吞咽了一口,将人扑到在床“明日再说也不是不行。”

  自二人成了亲后,她们便如同连体般日日都要在一起。

  不知不觉便到了冬日。

  一晚暴雪后,天地裹上了一层素白。

  次日,季容妗懒洋洋转醒时,身侧女人难得还没醒。

  她便伸出手轻轻数着女人的睫毛,没数多久又去捏捏她的脸,再摸摸她的耳朵。

  女人在她的百般骚扰之下终于睁开了眼,眼底还有一丝刚睡醒的迷茫,呆愣

  地看见她后,反射性闭上眼往她怀里钻了钻。

  季容妗忍不住翘起唇角,将人抱在怀中。

  可惜,没过多久,女人便轻声问道“现在什么时辰了”

  季容妗眼珠子转了转“大抵只有卯时,时辰尚早,不如再睡会”

  沈竹绾略过她往外边看了看,而后撑起身子,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阿妗是觉得我看不出来吗”

  季容妗心虚地摸了摸耳朵,跟着坐起身,道“哎呀,去那么早做什么,陛下又不急着让我们去。”

  沈炽急不急沈竹绾不知晓,她知晓眼前的少女一点不急。

  不仅不急,甚至想让沈炽急。

  自两人成亲后,季容妗便与沈炽陷入了一种怪异的争宠氛围中。

  虽然大多数时候都是少女故意在逗沈炽。

  今日下了大雪,她昨日答应了沈炽,今日会过去陪他一日。

  季容妗自然也是要去的,既然糊弄不了沈竹绾,便索性跟着一起去。

  因此,沈炽在见到来人不止有沈竹绾后,肉眼可见地撇了下嘴角。

  季容妗倒是笑吟吟地跟在两人身后进了殿门。

  外边天气冷,沈竹绾说是过来陪沈炽,其实也只是看着他学习读书之类。

  季容妗待久了便觉无聊,暗戳戳凑到沈炽身边,低声道“陛下,要不要与臣一起堆雪人”

  已经十一岁的沈炽眉头一皱,严肃道“朕已经是大人了,堆雪人是只有小孩子才会玩的。”

  他说着,还意有所值得看了眼沈竹绾。

  季容妗“哦,那好吧。”

  她不理会沈炽明里暗里的挑衅,自顾自钻进雪堆,堆起了雪人。

  沈炽抬眸看了眼那白茫茫的雪,咬牙继续低头学习。

  不多时,季容妗便捂着冻得通红的手回来了,沈炽刚欲开口嘲笑,便瞧见他阿姐将手中暖炉递给那人,轻声道“冷吗用这个暖一暖。”

  沈炽“”可恶,好羡慕,他也想要阿姐的暖炉暖手

  又过了片刻,季容妗再度准备出门时,例行问话问了一边沈炽,而这时,板着一张小脸的沈炽跳下板凳,道“看在你这么盛情邀请的份上,朕就勉为其难地与你一起堆雪人吧。”

  季容妗“”我什么时候盛情邀请了。

  她好笑的看着那道长高不少的背影,对着沈竹绾耸了耸肩,无奈跟了上去。

  季容妗看着那一直屁股对着自己的人,嘿了一声,凑到他身旁道“要帮忙吗”

  沈炽“不要”

  “哦。”季容妗递过去一捧雪。

  沈炽瞥了一眼,发现她捧得比自己多。

  片刻后,沈炽在季容妗的帮助下堆好了一个雪人,圆润的身体,白白胖胖的脑袋,可爱地紧。

  沈炽有些开心,再三犹豫之下,对身后的女子道了声谢。

  季容妗摆摆手,就地坐下,抬首冲他笑了

  笑“不用,都是一家人。”

  沈炽板着的小脸松了松,最后一屁股坐到她身边,自顾自开口“朕记得朕小时候可喜欢你了,但后来便不喜你了。”

  季容妗问“因为我抢走了公主”

  “是也不是。”沈炽仔细回想了一下“是从你帮着季太傅送我一套题目那次起”

  季容妗“”好家伙,原来症结在这。

  她想说些什么,却见小皇帝忽然泄了气,唇角抿了抿,道“可是如今,朕想做他出的题,也做不到了。”

  沈炽目光哀伤,本想借此安慰她说些类似于“如今朕与你是一家人的话”,下一秒便听季容妗的声音幽幽响在耳侧“我那里还收藏了一些太傅从前出的题,陛下要吗”

  沈炽“”再见。

  看着小皇帝难以置信又僵硬的脸,季容妗在背后笑出声来。

  他到底还是个小孩子,虽然不像从前一样单纯,但季容妗好歹能猜出来他想说些什么。

  沈炽走了没两步,便被身后的女子叫住,他扭头看去,便见女子拍了拍衣袍上的雪,走到他身边,按了按他的脑袋,道“走吧,谁叫你是我弟弟呢,我会帮你把那些题找出来的。”

  沈炽瞥了她一眼,面无表情道“你眼中可还有尊卑”

  然而女子已经径直越过他,飘下的声音悠悠落在他耳畔“我去找绾绾要暖炉喽”

  “可恶,你给我站住”

  季容妗噗嗤笑出声来,看给孩子气得,“朕”都忘了称呼。

  今日沈竹绾会过来的原因除了多日未曾陪过陛下外,还有一个原因,今日是春节。

  往年春节有一大家子人,然而今年,梁婉亭不在,将军府一家也去了外地度假,余下的便只有她们三。

  好在沈竹绾给他们二人各准备了一条她亲自织的围巾,两人拿到礼物第一时间凑到一处开始攀比,最后发现,无论是面料材质长短和针脚的密集度,沈竹绾都采取了一碗水端平的处理方式。

  沈炽冷哼一声,不再说话,看着很是满意。

  季容妗眉尖挑了挑,翻开围巾,在最下方看见了一个小小的,用红线勾出的爱心。

  她抬眸望去,看见女人轻轻竖起食指,在唇边做了个“嘘”的姿势。

  季容妗便明白过来,这颗爱心是她独有的,是沈竹绾在她与沈炽间予她的一点偏爱。

  雪愈发大,安静无声,润物无痕。

  一如沈竹绾的爱,无声又浓烈。

  幸好,她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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