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7 章_大师兄怎么可能是反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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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7 章

  第37章:有声小说在线收听。

  身为怨魂,其实为天道所不容。

  这是天道对世间的保护,否则若是各个怨魂都能复仇作祟,天底下岂不是要乱成一团?

  若是想要复仇,自然要满足一些条件,比如婉娘作为赤魂怨女,她所复仇的地点就是陈老爷的住处、怨气最强的[ri]子是她与陈老爷定亲的[ri]子——也就是她的生辰……

  而容诀亦然。

  他已经记不清曾经的自己到底是何[ri]出生,也记不清到底有多少人与他因果相欠,但他第一世作为天下皆知的“容家第一人”,确确实实受过容家的恩惠。

  同样的,容家所行之事的孽果,也会由他背负。

  世间因果不可沾。

  稍有不慎,就会深陷泥潭。

  于是容诀想,等他还完因果,解开身上的束缚,让一切不该存在之物悉数消失,让那些怨气全部消散,这一切就可以了结。

  如今容家掌权的,是从前他的表叔容云山一脉,这一脉骨子里就带着短视愚笨,代代相传,成不了什么气候。

  做这一切,于容诀而言轻而易举。

  他不过是一个旁观者,安静地旁观他人,也旁观自己的命运。

  人间无趣,风月不浓。

  容诀倦怠已久,他一向认为,在一切事了后,灰飞烟灭未尝不是一桩快事。

  但现在……

  容诀稍微改变了一点想法。

  他笑着弯起唇,拢起了桑宁宁的手指,拿到自己面前。

  “是我方才吓到师妹了么?”容诀看向一直沉默的小姑娘,温声道,“抱歉,我只是有些担心师妹被骗罢了。”

  桑宁宁一脸古怪。

  她倒是完全不觉得怕,但确确实实的觉得大师兄今[ri]无论是言行还是举止,都太过反常。

  不说别的,单说明镜台那一[ri],他似乎都没有这样大的情绪[bo]澜?

  桑宁宁摇摇头:“我没怕,只是觉得师兄的举动……”她顿了顿,还是诚实地说出了心中所想。

  “——有些反常。”

  比如说,根据“师妹”和“桑宁宁”这两个称呼的转变,桑宁宁觉得大师兄虽然嘴上说着“抱歉”,但似乎也没多歉疚?

  桑宁宁努力调动着自己为数不多的情商,思考起了整件事。

  思来想去,桑宁宁只能得出一点——

  她的大师兄似乎不太喜欢左师兄送的这枚储物戒?

  容诀顿了顿,略松开了桑宁宁的手:“抱歉,是我失态。若是师妹不愿——”

  “倒也没什么愿不愿的。”

  动作快过脑子,在反手抓住了即将脱离的手腕后,桑宁宁才反应过来自己干了什么。

  但是没事。

  她动作稍微凝滞了须臾,就干脆地摊开了容诀的双手,直接脱下了那枚储物戒,放在了容诀的掌心。

  “这是今[ri]左师兄给我的东西。里面有些用以疗伤的丹药和灵

  。因为东西特殊无法放在普通的储物袋内,所以左师兄才一并将储物戒送了我。”

  桑宁宁停顿了一会儿,还是决定放弃遮掩,干脆地坦诚开[kou]。

  “这些本来也是左师兄托我转[jiao]的,只是我上午确实心情不好,便想着拖一两天,又或是索[xing]拿出去[jiao]给钱师姐转卖,再不[jiao]给你了。”

  说起自己曾经胆大包天的设想,桑宁宁不免有几分气弱心虚,就连音量都低了下去,眼神也下意识地往周围飘了飘。

  看天看地看窗外。

  就是不敢看眼前人。

  直到耳旁传来了一声笑。

  “有何不可呢。”

  容诀笑了起来。

  这一次是真切地在笑,眉眼都弯了起来,唇上也有了些许血[se]。桑宁宁还注意到,捏着那枚戒指的手也不怎么用力了,指节不再泛着白。

  窗外风声渐歇,屋内如沐[chun][se]。

  “我如今好得差不多了,多用这些丹药反而不益,若是可以,就拜托你[kou]中的那位‘钱师姐’卖出部分,留些灵石在身边,也好叫人心安些。”

  若按照寻常逻辑,桑宁宁此刻理应推辞一会儿,做出一副不慕钱财的模样。

  但桑宁宁不管,她从来是个直来直往的脾气,听容诀这么说,只觉得自己先前的设想果然极有道理。

  她干脆利落道:“好,我明[ri]就去找钱师姐。”

  一边说着话,桑宁宁就要从容诀手中再拿回那枚储物戒,然而孰料容诀却拢起了手掌,捉住了那只探入掌心的手。

  手指[jiao]缠,一枚指环就这样被褪下,嵌入了她的指缝中。

  冰凉如玉,不带半点温度,又恰似他的体温。

  桑宁宁莫名其妙地抬起头:“……大师兄?”

  两人的距离靠得极近,近到桑宁宁又闻到了那股奇异的花香。

  清冽又馥郁,若有若无地在鼻尖飘着,当你不注意时他就沉沉而来。好似闭上眼,就可以躺在一片花海之中,幕天席地,星空朗月,再不必思考尘世繁杂。

  手上,耳后,脖颈处。

  好像全身上下都被这股气息包裹。

  “这是我曾经的储物戒,当[ri]留在了身边,侥幸没有被其他人收走。”容诀笑盈盈地举起了桑宁宁的手,见那枚蓝玉扳指样的东西被套在了桑宁宁的拇指上,嘴角向上扬了扬,

  “如今师妹带着,倒是正好。”

  这枚储物戒在鸦羽镇那次,桑宁宁就曾见过。

  先不论其品质如何,这东西显然是容诀为数不多的身边之物,即便是桑宁宁也知有多珍贵。

  她难得乱了一下心神,回想起自己曾见过的那些客套,不算流畅地开[kou]:“此物过于贵重,我不能收,大师兄还是自己留着为好……”

  回应她的,是一声轻笑。

  头顶被人摸了摸,抬首就落入了一双含笑的眼眸。

  许是灯火摇曳,即便是窗外风声渐歇,但依旧给人一种风雨未止的感

  觉。

  风铃细细地响着,明明暗暗的光晕落在容诀的脸上,让他唇角的笑意也变得模糊,眼下的泪痣却是分外显眼,绮丽中带着几分诡谲第37章:有声小说在线收听。

  “师妹若是如此说,可就与我生分了。”容诀笑着摇摇头,又抬手摸了摸她的头顶,这些东西我如今用不上,与其放着令我触景生情,倒不如[jiao]给师妹,一来是物尽其用,二来,也算是我对师妹多[ri]照顾的一丝报答。?_[(”

  桑宁宁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她说不上来,只是固执地摇头,坚持道:“我不能收。”

  “唔,若是师妹还觉得不好,不如[jiao]换?”

  容诀眉眼弯成好看的弧度,抬手指了指桑宁宁掌心那枚黑银戒指。

  “我的给师妹,师妹将左师弟的这枚[jiao]予我,如此就算最公平了。”话至此,容诀垂下眼帘,轻轻叹息了一声。

  “我也想,自己有什么地方能帮上师妹的。”

  ……好像还是有什么不对。

  但是桑宁宁被容诀的话绕得晕乎乎的,又见容诀这幅落寞的表情,稀里糊涂地答应了他。

  等她再次反映过来,两人手中的戒指早已[jiao]换。

  桑宁宁摩挲着手中的那枚扳指,又看向了笑得格外温柔的容诀,脑中忽然闪过了什么。

  她怔在原地,眼睛一眨不眨地看向了容诀。

  容诀歪了歪头,乌黑的发丝垂在身前,与苍白的脸[se]对比,更显出了几分病弱之态。

  “师妹还有什么事么?”

  “……师兄,你能不能再凑近一点。”

  这句话乍一听极其无礼,然而容诀却好脾气道:“好。”

  他又靠近了一些,略俯下身,几乎要将人环在怀中。

  花香浸染着[chun]夜风雨,宛如一缕序曲般悠然飘[dang]。

  “大师兄。”桑宁宁晃了一下神,慢慢开[kou],似乎在思考这措辞,“我记得你原先眉心有一点朱砂似的红痕……”

  可如今,竟然找不出半点痕迹?

  若非是今[ri]又因左仪水的储物戒闹出了这些事,桑宁宁也断断想不起这件事来。

  但如今细细回想,她分明记得,就在桑云惜广施丹药那[ri],她见到的容诀,眉心绝对又一点红痕。

  怎么会……

  “人总是会变得。”

  容诀神[se]如常,他笑了笑,轻点了一下桑宁宁的眉心。

  指尖微凉,丝丝寒意入骨,可他的动作却又温柔极了。

  “就像我当[ri]还是容长老之子容诀,如今就已是个父母不详的无姓之人一样,这世道总是变得这样快。”

  容诀此言半分不假。

  当[ri],他确确实实是“容诀”,而那样温润干净的容貌也是“容诀”才有的。

  可如今已然不是了,容貌也会发生改变,会更像第一世。

  只是怨气蛊惑人心,容诀也从未想过,桑宁宁竟然能窥破迷障,不被蛊惑。

  微微讶异,继而却是扬起了唇角。

  “桑宁宁,这次也就罢了。倘若以后你再发现其他人有什么细微的改变,无论是容貌亦或是其他,在没有把握前,都不需如此莽撞叫破。”

  容诀点了下她的眉心,轻叹了一[kou]气,继而手又向上揉了揉她的头顶。

  “如此行径,你会很危险。”

  容诀想,无论是按照自己最初的设想,还是桑宁宁先前的反应来看,最终他都是会独自离开的。

  他尚有些因果未还。

  只是如今的桑宁宁,却又成了他一个小小的“因”。

  是他的错。

  他不该说那些话,也不该看那么久。

  见桑宁宁似乎还是有些懵懂,容诀微微叹了一声,语气宽和又包容:“你若总如此,遇上那些居心不良之人,戳破了他们的谎言,难免会遭嫉恨。”

  这样好的孩子,可不能在他不知道的地方,轻而易举的死掉啊。

  桑宁宁抿抿唇。

  她轻易接受了容诀的解释,只是仔细一想,又发现了一个对不上的地方。

  ——父母不详。

  这个说辞与容长老当中宣告容诀罪证时,说他“勾结生父隐瞒事实”的说辞相悖,这两人中显然有一人在说谎。

  毫无疑问,桑宁宁更相信前者。

  抱着这样的想法,头一次的,桑宁对自己的决定产生了动摇。

  在这样一个地方、在这样一个师门里,她真的能够好好习剑么?

  在容诀低头收拾杂物时,桑宁宁本该离开,然而这一次她却没有。

  她注视着容诀手臂上深深浅浅的伤痕,蓦然开[kou]。

  “大师兄,我在练剑台那次——就是我和桑曜安说话的那一次,是你帮我挡下‘镜’的攻击么?”

  嗓音不如以往平静,语速更是稍稍快了些许。

  容诀动作一顿,继而叹了[kou]气,直起身无奈道:“小师妹,我方才与你说的话,你是半点都不记么?”

  方才说的话?

  桑宁宁记[xing]不差,稍微一想,也知道容诀指的是什么。

  她不知道为什么容诀会这样想,但还是十分郑重地否认:“大师兄没有居心不良,也从不是‘其他人’,我一直都很相信大师兄。”

  容诀一怔,手中的动作也慢了下来。

  就在刚才,他的脑中浮现出了又一些过往的记忆。

  野犬沿街而行,一生冷寂,为数不多的温暖,来自于一个书生,和一个看不清楚面容的孩童。

  陪着它,一起坐在街边,从天黑等到了第二[ri]的天明。

  ……

  又是因桑宁宁而想起的。

  循环往复缠绕,因果于此生。

  容诀长长的眼睫如[chun]风中扇动的蝶翼轻颤,似是想到了什么,唇边的笑意都散开了些,自言自语般的轻声开[kou]。

  “这样可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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