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7 章_大师兄怎么可能是反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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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7 章

  第27章:有声小说在线收听。

  “……勾结他人,蓄意谋害容长老亲子,使其骨[rou]分离数十年……”

  明镜台上,惩戒堂的长老正一脸肃穆地宣读着容诀的罪行。

  本来在读完后,就应该行刑,偏偏容长老却在此时叫了停。

  “慢着。”

  他大步走上前,沉声道:“老夫还有话要问。”

  惩戒堂长老行了一礼,不解道:“尊者,已然证据确凿,可以行刑了。”

  容长老看似悲痛道:“老夫想听他亲自说。”

  众人目光不自觉地下落,看向了明镜台中的那人身上。

  不簪玉饰,不着华服。

  清清冷冷的一身蓝白衣衫,脊背挺直,乌发如瀑,垂着眼分辨不清神[se],但一身气度高华,恍若暮[chun]三月化作人形,怜爱地垂眸人世。

  他虽跪在台下,身上却也没有半点慌乱。

  如传闻中的玉容花绽放后,将落不落的那一瞬。

  容明晟嫉妒的五官都有些控制不住的扭曲。

  他忍不住小声道:“爹。”

  容长老微微颔首,投去了一个安抚的目光。

  他自然是要让容诀亲[kou]认错,这样以后此事就再不能翻案。

  即便没有任何人比他更清楚的知道,容诀其实毫无错处。

  但那又如何?怪只怪他命不好。

  容诀将一切尽收眼底,唇角向上微微扬起。

  此时此刻,恰如彼时彼刻。

  “容诀。”容长老站在他面前,居高临下道,“刻意隐瞒身份,修炼秘法,这一条,你认不认?”

  “认。”

  “……陷害手足,使我骨[rou]分离数十年,这一条你认不认?”

  “认。”

  “……上不敬师长,下不友爱同门,这一条,你认不认?”

  容诀听着都有些好笑。

  然后不等他这一声“认”出[kou],身后却蓦地传来了一道嗓音。

  “——不认。”

  混在人群中的钱芝兰神情有些微妙。

  她觉得很神奇。

  这位大师兄在台中央被众人审判多时也未曾有分毫[bo]动,如同行将就木,反倒是现在,简简单单的两个字,却像是挑起了死海之上许久不见的[bo]澜。

  就是这个声音怎么这么……

  我呿?!

  桑宁宁半点没有注意到钱芝兰正在对她疯狂使眼[se],她飞身掠过众人,落在了明镜台的中央。

  “大师兄一直待我极好。”桑宁宁一直看着容诀的眼睛。

  她顿了顿,又道,“他待所有人,都极好。”

  桑云惜听到这话都快笑出声了。

  在这种时候,不想着如何切割关系,保全自己,反倒跳出来一[kou]一个“大师兄”,公然和师父唱反调,桑宁宁怕不是不想在流云宗混了吧?

  桑云惜根本不会开[kou]。

  哈,她可是最温柔天真的

  师妹,这时候只需要红着眼眶不知所措就好。

  抱有这样想法的,不止桑云惜一人。

  众人眼观鼻鼻观心,就在容明晟都快忍不住跳出来时,一直沉默的[yin]之淮却骤然开[kou]。

  “小师妹一片澄澈,但你可知,你[kou]中的‘大师兄’,在最开始,差点用一句轻描淡写的话,就抹去你所有的努力,让你无法进入内门?”

  此话一出,顿时引起轩然大[bo]。

  容长老眼中闪过一抹了然,容明晟先是放松,继而又莫名有些愤怒。

  不等桑宁宁开[kou],他先跳了出来:“他说了什么?!”

  [yin]之淮看也不看容明晟,只对着站在青年身前的桑宁宁道:“那[ri]在讨论是否认你入门,云惜师妹对你心有芥蒂,不愿让你入门。”

  此言一出,桑云惜脸[se]顿时煞白,众人目光纷纷向她望去。

  无人注意到,容诀的唇角又向上扬了扬。

  桑宁宁喉咙有些发涩。

  就像是幼时的那一阵飓风忽然重现,直直向她袭来,她分明知道,在风迎面而来的时刻她会吹得粉身碎骨,但在这一刻,她却连躲避的机会都没有。

  畏惧。

  但是在眼角余光扫过那一抹蓝白[se]时,又好似没有那般怕了。

  桑宁宁很难得产生这样的情绪,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应对,只能木着脸问:“然后呢?”

  然后?

  [yin]之淮冷笑一声,模仿着当[ri]容诀的语气,漫不经心道:“他说‘既然师妹不喜,便算了’。”

  算了?

  好一个算了!

  平平淡淡一句话,却如同一具火焰,瞬间就将台下的外门弟子激怒!

  “凭什么这样?!”

  “桑师妹乃我外门之光,凭什么这样对她?!”

  “是啊!桑师妹就算进了内门也没有任何的改变,我上次遇上不会的剑招去向她讨教,她半点不耐都没有。”

  “可不是么!光是在外门弟子膳房我都遇上她好几次了。”

  “就因为一个不喜欢,就要将一个弟子长久的努力抹去?!长此以往,我流云宗的公平何在!”

  随着这最后义愤填膺的一句话落下,桑云惜再也支撑不住,“噗通”一下跪倒在地。

  容明晟看着桑云惜发白的脸[se],没来由的有些懊恼和心疼、

  早知、早知这样,他就不提这茬了。

  “此言确实出自我[kou]。”

  嗓音清冽如碎玉敲击。

  一切的喧闹都如同被摁下了休止符。

  回头、转身、侧首……众人齐齐望去,只听跪在台上正中央的青年淡淡道。

  “事已至此,便将外门弟子名次被修一事,也算在我头上吧。”

  容诀停了几秒,确保所有人都能听清他所言后,才抬起头,对着前方居高临下的几人弯起了眉眼。

  “云惜师妹还小,这些事情,就不要怪云惜师妹了。”

  从那[ri]谈话后就一直闭关的左仪水刚赶来,就听见了这句话。

  他刚刚出关,却发现世界已然天翻地覆。

  然而还不等左仪水说什么,就听台下的外门弟子轰然炸开了锅。

  “小什么小?!这也能算借[kou]么?!”

  “哈?‘小’?我看桑宁宁师妹年纪更小吧?”

  “随意修改外门弟子名册——这不是代表‘簪玉容’和‘外门弟子试’其实没有半点用处?”

  这些往[ri]里积压在他们心中,一直不敢言的话,在此刻的情绪爆发中,骤然被说出[kou]。第27章:有声小说在线收听。

  畅快!

  眼看失态就要控制不住,容长老心中叹息,他使了个眼[se],惩戒堂长老当即明白。

  弃车保帅。

  “肃静!”

  惩戒堂长老气沉丹田,宣告:“此事本也是今[ri]要宣告的一桩大事。”他大致描述了一下当[ri]之事,最后宣判了桑云惜的惩戒。

  “虽未铸成大错,却也过于浮躁。领取戒鞭十下,示众人,以其戒骄戒躁,再不可如此妄为!”

  这个惩罚一出,台下众人顿时噤声。

  戒鞭十下,对于有许多法宝护身的桑云惜而言,算不得什么伤。

  但是要在众人眼皮子底下行刑,对于一个内门弟子而言却实在难以接受!

  她身体控制不住的发抖,抬起头哀求道:“师父,不要——不要,徒儿知错了……”

  “云惜。”容长老叹了[kou]气,蹲下身拍了拍桑云惜的肩膀,“做错了事情就要认罚。”

  只是丢点脸,总比要丢了命的强。

  让长老们暂且带走桑云惜后,容长老转过身看向了桑宁宁。

  “桑宁宁。”容长老神[se]带着几分老者的疲惫,“你是我最小的弟子,我知你素[ri]与容诀走得近,可如今你也看见听见了,他并非是你想象中那个光风霁月的‘大师兄’。”

  桑宁宁抬起眼。

  她说不出什么大道理,只能硬邦邦地开[kou]。

  “君子论迹不论心。”

  言语真真假假,如风吹过,她再难捕捉。

  桑宁宁想起了已经被她挂在了门上的小风铃。

  ——但容诀做了什么,她最清楚不过。

  少女立在容长老身前,迎着那已起的剑锋,身姿分毫不动

  完蛋。

  钱芝兰一看桑宁宁这眼神,心中就在叫糟。

  这人是狗脾气又犯了!

  容长老眯起眼,然而还不等他开[kou],就听另一道声音出现。

  “桑宁宁。”

  桑宁宁身体一僵,回过头。

  许是天[se]昏暗,又或许是莫名的光亮来得太迟,以至于此刻容诀的眼神不再像是以往温和守礼的大师兄,反倒像是在经历长年累月的倦怠后,终于睁开双眸的孤魂野鬼。

  好奇、有趣,带着评估的打量。

  终是宛然一笑。

  “谢谢。”他温和道,

  “现在,你该让开了。”

  每当容诀称呼她全名时,所说的话,必然是不掺半分虚假。

  他想让她让开。

  桑宁宁不知自己是怎么站到了台下。

  她看着容长老[kou]中说着那些冠冕堂皇的话和理由,然后亲自动手行刑。

  一声断他脊梁骨。

  二声碎他玉容剑。

  三声……废他今生所修。

  而后就是长久的、痛苦的凌迟。

  桑宁宁一直看着。

  她没注意到,台上的左仪水等人都控制不住地望向了她。

  [yin]之淮本以为多年大仇得报,自己会无比快意,然而此刻他却控制不住地将目光落在了桑宁宁身上。

  君子论迹不论心?

  他有些恼怒于桑宁宁对于容诀这样维护的态度,又有些止不住的羡慕。

  若是……若是当年茫茫大雪之中,也曾有人这样立在千夫所指的他身前。

  该有多好。

  “我以为你会阻拦。”[yin]之淮神使鬼差地走向了桑宁宁,语气控制不住地染上了嘲讽,“怎么,还没放弃?你和他关系就这样好?”

  这和关系好不好有什么关联?

  桑宁宁看也没看[yin]之淮,语气平静道:“若换做是[yin]师兄,我也一样会拦。”

  若换做是[yin]之淮做了容诀为她做的那些事,还在台上用那样的眼神看她,她一样会上前具以实告。

  桑宁宁并不觉得自己说了多大不了的话,却发现身旁人半晌未动。

  她有些疑惑地转过头,却见[yin]之淮在对上她的眼睛后,倏地别开脸。

  神情颇有几分狼狈。

  “你、你记得你说过的话!”

  扔下这句话后,[yin]之淮就大步离开,竟然没有再多看受刑的容诀一眼。

  眼见他走后,钱芝兰赶紧窜到了桑宁宁身旁,抓着她的肩膀轻晃。

  “你搞什么——你刚才快吓死我了!”钱芝兰压低了嗓音,语气掩饰不住地松了[kou]气。

  她一直盯着桑宁宁就怕这狗脾气的家伙忽然窜上台,直接拦下。

  “钱师姐多虑了。”

  想起那[ri]的话,配上容诀受刑时候的神情,桑宁宁心头像是起了星星点点的火。

  容诀的笑容时真时假。

  但此刻,在命令自己下台后,在他的佩剑被碎,脊骨被断,修为被废时。

  容诀的笑容竟然如此真实。

  桑宁宁觉得,自己现在大抵是有些生气的。

  即使这个气生的莫名其妙。

  她语调平平地开[kou]:“我和他桥归桥路归路,本就没什么瓜葛,没有为他触犯宗门戒律的必要。”

  容长老将桑宁宁与[yin]之淮和钱芝兰的对话都收入耳中,终于放下心来。

  他却没听到,在他走后,钱芝兰又问了一个问题。

  “那你先前拦什么拦?”

  先前为什么拦?

  桑宁宁莫名想起了容诀当时的神情,抿了抿唇。

  平[ri]里总是扬起的唇角依旧扬起,总是弯起的眼眸也依旧弯着。

  他在笑。

  可在那一瞬,在看到那双眼的一刻,桑宁宁却心中一悸。

  因为那双狭长温和的眼中,写满了空茫。

  他确实在笑。

  可桑宁宁却从他的眼中看到了另外一句话。

  ……救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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