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2 章_相国嫡女与侯府家的傻子g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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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82 章

  季容妗血液翻涌,脑海短暂空白了一瞬,下意识回眸看向了她。

  分别将近半年,眼前人仍旧清瘦如风,一袭青衣如松如竹,衬得她姿骨绝佳。

  季容妗喉头滚动了一下,她想过许多次两人再见面会是何种情形。

  有她功成名就,衣锦还乡,带着一身军功凯旋归去,不必再仰望她,可以自豪地说出“如今我们势均力敌”这样的场面。

  也有她战死沙场,却名垂千古,后人每逢说到她,都会说上一句“与公主乃是良配”这样的情景。

  但绝不会是眼前这样的。

  前线八万士兵抛头颅洒热血保家卫国,却被君王背刺一刀,让他们以命拖住敌国大军。而她,身为军中首领,知道所有的事不能说出口,还在他们拼命保家卫国时,被他们的君王要求龟缩在后方。

  好一个她下的令。

  季容妗深吸一口气,目光渐深,问她“为什么”

  沈竹绾看向一侧的林不悔,徐徐出声“此战,就拜托舅舅了。”

  林不悔深深看了她一眼,垂首“臣,领旨。”

  铠甲碰撞发出的当啷声逐渐远去,从外边渗进的光也随着门的关合被挡在门外,屋子里只剩下她们了。

  空气缓缓流动,隐隐有凝固的迹象。

  沈竹绾率先打破这片静寂,抬眸对上她的目光,道“伯母还在等你回去。”

  季容妗眼珠子动了动。

  女人又道“她这些日子过的很不好,唯一念着的,只有你了。”

  季容妗一颗心像被人揪了一把,又酸又痛。平日里季母与季太傅感情很要好,如今季太傅故去,季母这些日子也不知道怎么过来的。

  若是她再出了什么事,季母可怎么办

  季容妗眸光闪烁,脊背却逐渐塌了下去。

  沈竹绾瞧她的表情,神色不变,继续道“阿妗,与我一同回去吧,这儿有舅舅在,女皇国的援军即日便可到达,他们不会有事的。”

  说完这句话后,空气再度沉寂了下来。

  不多时,女人幽幽的叹息响起,沈竹绾向她走近一步,伸手缓缓靠近她,语气温软,像是哄人“阿妗,与我回去吧。”

  那双手越靠越近,季容妗垂眼看去,甚至可以看见她手背上的一颗圆痣。她曾握过这双手许多次,也被这双手回握过,那片温凉曾在许多个夏夜让她为之心醉。

  可今日,在她的手靠近时,季容妗却只想躲开。

  她也的确这么做了。

  那只手便那样僵在了半空。

  沈竹绾抬眸,却见少女唇角弯起一道嘲讽的弧度“女皇国,原来公主与女皇国也有合作啊。”

  沈竹绾神色微动,想要说些什么,却见季容妗低笑出了声。

  “我娘在家等我,难道那八万人家中便无人等待他们归去了难道林夫人每日没有盼着大将军与林长存回去”季容妗嘴角缓缓扯起,

  黑瞳闪动着眸中异样的光泽“公主说我娘在家中等我,但我娘若是知晓这边的战况,定然不会让我当缩头乌龟逃回去。”

  “再者而言,我爹也不会希望我回去。”季容妗抬眸平静地注视着面前的女人,嘲讽道“若公主无事,还请离开这危险之地。”

  她穿上铠甲,脚步途径沈竹绾时没有丝毫停顿。

  “你怎的知晓,季太傅希望的不是你回去。”

  女人的声音自身后缓缓响起,季容妗步伐一顿,回眸看去。

  沈竹绾眼眸微闪,与她对视,道“我答应过季太傅,要将你照顾好,比之扬名立万,他更希望你能好好活着。”

  分明只是一句寻常的话,若不仔细,只会以为是家中长辈对晚辈另一半的嘱托之词,可季容妗却从中听出了旁的意思。

  季太傅他很可能早就知道自己要死。

  季容妗心神微颤,紧紧注视着沈竹绾,道“什么意思”

  沈竹绾对上那双眸子,又在下一瞬移开,静了片刻,道“季太傅高风亮节,是为大乾而死,他去前曾嘱咐我对你多加照看。”

  沈竹绾不欲骗她,却也知将此事告诉她,自己将会面临什么。可与其等到她发现真相,不如自己亲自坦白。

  一句话落下良久,沈竹绾才听见少女发出的一声气音,像是快要消散的雾,风一吹便无影无踪。

  她再次说“什么意思”

  沈竹绾轻出一口气,抬眸,本欲直接说出真相,却在瞧见少女眸中破碎的光影时顿住了,她没有失态,目光却不再落于她眼眸。

  轻轻侧开了身子,沈竹绾道“朝中有宁王的人,季太傅地位特殊,有他在,朝堂便能维持表面平稳,但那些人留不得”

  季太傅在朝堂上位置之所以特别,是因为他学生众多,并且这些学生都对他言听计从。

  所以在当初提出“女子为官”这样革新的言论时,得到了不少支持。

  但“女子为官”触及了那些顽固派的利益,于是顽固派纷纷反对。这些顽固派大多是些世袭的官僚,几代下来,影响力甚大,当时的皇帝沈君安早便有肃清他们的想法,所以对“革新派”暗中扶持。

  “女子为官”只是一种说法,说到底,这其中涉及的是党派之政,是皇家密辛。

  可随着先皇的逝去,革新派的势力逐渐弱了下去。季太傅也不再公开支持任何一方,那些顽固派的势力便愈发大了起来。

  季太傅所站的自然便是公主党,后来虽然退出不问这些朝堂之事,但不少人还是承着他的情,因此不会多加为难沈竹绾。

  正是因此,沈竹绾才会利用与季容妗的婚事,来取得朝堂上的支持。

  但季太傅的死会打破这种微妙的平衡,有人想借着党派之争暗中做手脚,宁王便是其中之一,还有一些浑水摸鱼心怀不轨之人。

  沈竹绾要肃清的就是这些人,季太傅的死只是一个引子,通过他的死,沈竹绾才能

  设计引出这些人,将其一网打尽。

  沈竹绾说着,缓缓抬眸看向她,道heihei宁王当时也提出了要季伯父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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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季太傅的死是必然且有必要的。

  眼前的少女低笑出声,沈竹绾长睫颤了颤,轻声道“我当时有给过季伯父旁的选择,可是”

  “旁的选择”没待她说完,季容妗便抬眸看向她,眼圈发红“公主殿下,您真的给过他旁的选择吗”

  沈竹绾沉默着与她对视。

  季容妗笑了“公主殿下这样的人,怎么会不知道我爹的性子,您若是与他说明了利害关系,即便给他活着的机会,他也不会选择活着,不是吗”

  什么旁的选择,沈竹绾早便算计好了一切,若是真的不想季太傅死,直接安排好他假死便可,又怎会给他选择。

  看似是选择,实际上,季太傅只有一个选择。

  季容妗仰了仰头,没有看女人是什么表情,自顾自道“从江南水患时起,我便知晓公主并非什么仁善之人,但这都是为了大局考虑,我理解公主。”

  “所以江太医因这大局死去我没有告诉江楠语,何平安母女因这大局死去,我没有告诉她真相,甚至于这八万士兵在上战场前,为了这所谓的大局,我都没有告诉他们,他们是被选中的牺牲者。”

  “都言上位者视人命为草芥,如今我算是见识到了。”季容妗唇角的笑逐渐淡下去,眼圈里积攒的泪珠终于冲破束缚“公主的大局,从前我以为是护大乾子民安稳幸福地生活,可当我发现直如今死去的都是大乾的子民时,我不知道这大局究竟是什么了。”

  “我真为大乾的百姓感到不值,因为他们的君王只会为了所谓的大局牺牲他们。更为那些还蒙在鼓里的八万人感到不值,因为他们深信的君王早便放弃了他们。”

  少女注视着她,分明在笑,两颊的泪却缓缓往下低落。像是溅入湖中的一滴水,在沈竹绾心中荡开一阵涟漪,逐渐扩大,进而引起一阵山崩海啸。

  沈竹绾抬首,眸中无悲无喜,只有一潭死水般的平静。

  她说“原来,本宫在驸马心中是这样的。”

  机关算尽,草菅人命。

  季容妗弯弯唇角,擦去了眼泪“是与不是都不重要了。”

  她抽出腰间的刀,信手一掀,衣袍下摆便在眼前高高扬起,寒光闪过,黑色锦袍一角自两人中间缓缓飘落“你我二人今日便如在此割袍断义,从今往后,我的生死我自己掌管。”

  寒刀入鞘发出“嘭”地一声轻响,季容妗转身大步往外走去。

  沈竹绾呼吸微促,盯着少女的背影,冷声道“季容妗,你当真以为自己加入战场便能改变战局”

  少女的步伐没有停顿。

  “本宫说了,有你没你这战局都是一样。”

  季容妗的脚步如愿停了下来,面色惨白,自嘲一笑,果然,她在她心中还是不堪大用的存在。

  屋内沈竹

  绾如愿听到了她脚步停下,却又在短短一瞬后,再度响起。季容妗的声音随之而来“那公主便看好了。”

  季容妗站在城墙之上,身边是弓箭手和陈列的投石兵。

  楚国攻城,他们作为守的那一方,便是能够利用城墙优势,看清底下战况。

  大乾士兵少,呈倒v形陷入楚国的包围圈中,季容妗只消一眼便能看出他们打算以围攻前进的方法逐渐靠近城池。一些

  好在几日前,她便有所准备。

  季容妗当机立断吩咐投石手将“石块”投往楚国人群中央,又命令弓箭手在石块射出去后以箭射向那石块。

  南宫青荇坐镇远方,手中拿着“千里眼”观测。在瞧见那石块过来时,他原本是不曾在意的,楚国兵多,即便打乱了他们的排兵布阵,也很快便有人顶上。

  然而很快,他便感到了一丝不妙。

  那些“石块”背后跟着一支支利箭,利箭轻易穿破那些“石头”,令其在空中裂开,倾泻出一滩滩黑色液体。

  南宫青荇心中一紧,以为是毒药,却发现被撒到的士兵并没有倒下中毒。一颗心还没放下来,一束火光便猝然入了他的眼。

  那火光在接触到那些被撒到“黑色液体”的楚国士兵时,猛然窜的更高,惨叫声一声接一声传来。

  南宫青荇瞬间捏紧手中的“千里眼”,兀自抬头一看,便瞧见了城墙上那道孤然林立的身影。

  是那晚见到的人,又是她

  季容妗投石的方位很有技巧,她不在靠近大乾士兵的位置投放,而是尽可能将石块与火箭的位置抛向楚国左后方与右后方靠近中央的位置,尤其是那些骑兵。

  这样一来,那些火既不会波及到大乾士兵,又能破了他们的阵,若是马跟着着了火受惊,又会在楚兵内乱窜,给他们造成更大的阻碍。

  人们有时不畏惧死,但畏惧痛苦。

  被火灼烧的滋味自然不如被一刀了结,火焰在的位置,让其前后士兵都颇为束缚,前面士兵死了,后面的跟不上,楚国一时方寸大乱。

  不过南宫青荇显然也不是吃素的,很快便调整阵型,让楚国士兵后退,徐徐引诱大乾士兵向前。

  季容妗目光微闪,没想到南宫青荇这这般快便能发现,投石车的投出的距离是固定的,这些都在季容妗的计算之内。

  不过季容妗的目的只是拖延时间,所以在发现楚国士兵有意撤退时,便鸣金收兵,叫大乾士兵撤退。

  南宫青荇死死咬着牙,下令“追击”

  季容妗看着卷土重来的楚国士兵便知晓,他们是打算以兵力直接压制。

  季容妗有条不紊地下令,却也知晓这不是长久之计。

  此战从白日打到黑夜,又到白天,整整一日,楚国士兵始终被拖延着无法取得突破。可时间逐渐流逝,她们准备的材料已然用尽。

  然而两军的交战还在继续。

  季容妗没做犹豫,带着剩下的

  士兵投入了战局。

  苟活骑在马上,两手双刀如夺命利器,一划一劈间,便有热血喷溅而出。他记不得自己杀了多少人,只知道到最后握着刀的手都有些麻木,几乎握不住刀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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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身上的铠甲早便被鲜血浸透,有敌人的,也有他自己的。

  一个不留神间,一柄长枪直直朝着他的脑门挑来,苟活后背寒意乍现,千钧一发之际,一柄长刀从旁伸出,将那枪杆挑开,再猛地一劈,那人便瞪着眼死不瞑目地倒了下去。

  苟活扭头便瞧见熟悉的人影骑在棕红色烈马上,寒刀烁烁,眉眼锋利“小心些。”

  是季容妗。

  苟活后背的寒意逐渐褪去,道了声谢,继续厮杀起来。

  季容妗也继续游走在敌人中央,手起刀落毫不留情砍去人的首级。

  曾几何时,她第一次上战场时压根不敢将人杀死,只敢将人砍伤打退,正是因为如此,才给了楚国士兵反击的机会,当那柄长枪冲着她的喉咙而来时,季容妗才后知后觉感受到死亡的威胁。

  这是真正的战场,人命不值钱的地。

  不敢杀人只会被人杀。

  她迄今还记得,当她杀了第一个人时,那人的热血撒到她嘴角传来的血腥气。腥甜,可怖,带着人的温度。

  战后她吐了很久,将那一身衣裳洗了又洗,彻夜未曾睡着,梦中都是那人倒下去时怨恨不甘的眼神。

  而如今不过过了半年,她便已经面不改色地取人性命了。

  习惯,真是一件可怕的东西。

  大乾情况确实不容乐观,八万人对二十万人,相当于一个人至少要对付两个人。更为重要的是,大乾骑兵的人数远远少于楚国。

  而经过一日的消耗,大乾更是已经日薄西山。

  这场战争到最后,所有人都在拼命,他们拖着残躯,高举长刀,报着以一换一的打法,不要命地往前冲,眼含热泪口中高喊“大乾万岁”。

  没有人退缩,因为他们身后就是家人朋友。

  “杀啊”

  他们前赴后继地死去,不知疲倦,所有人都杀红了眼。

  苟活,林长存,迟猴,季容妗,林不悔,所有大乾士兵都在以死阻碍这群人。

  血色染遍长空,大地汇聚血河。

  沈竹绾站于城墙之上,目光紧紧随着那道身影,几乎是只刚刚寻到那人,一道身影便忽然走到她身旁“公主,影二传信来,说陛下失踪了。”

  沈竹绾猛地按在城墙边缘,最后用目光看了眼那道身影,匆匆道“保护好她。”

  “是。”

  沈竹绾的来去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时间延长,季容妗握着长刀的手开始颤抖,太长时间的战斗让她精疲力竭,如今挥刀只是机械性的动作。

  不止是她,所有大乾士兵都是如此。

  楚国人一茬接一茬地上,大乾士兵以飞快的速度减少。

  季容妗干净利落地再

  度砍了一个人的头,

  扭头对抗身边偷袭之人时,余光却瞧见一柄长枪自苟活胸膛贯穿。

  “噗嗤”

  喷溅而出的猩红将季容妗眼前染成一片血红,一片嗡鸣声中,苟活的身影在她眼中放慢无数倍。

  他看见她狰狞的面孔,眼角的猩红,还有不断跳动的,被贯穿的胸膛。

  耳边传来一阵呼啸。

  “苟活,你为什么叫苟活”

  “因为我家里人知道我要上战场,特地给我改的,希望我活下去。”

  繁杂的记忆纷沓而来,季容妗的脖子因为太过用力青筋毕露,她叫道“苟活”

  苟活朝她投去最后一眼,微微张唇,却没能发出一个字。

  他倒了下去,转瞬被埋没在尸体中。

  季容妗反手砍掉那人的脑袋,想要往他的方向奔去,可楚国士兵围住了她。季容妗过去不得,愤怒涌上心头,下起手来更是不留情。

  可她到底已经战斗了一日一夜,围攻的人过多,她不留神期间,长枪便要贯穿她的胸膛。

  寒风侵袭而过,一人拿着长剑挡在她面前,剑身一挥,那围攻之人便倾数倒了下去。

  影一一边开路,一边对季容妗道“驸马,快走。”

  季容妗知晓此时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她抬眼望去,却见林长存与林不悔正被一圈人围攻,大批大乾士兵已然死去,如今留下的人一人至少要应对五人。

  季容妗甚至没有答应要走,一道咬牙切齿的声音便传来“走往哪走”

  是南宫青荇。

  季容妗正要握刀上前,影一却将她的马往她面前一推,道“驸马,走这里交给我”

  季容妗飞身上马,快速朝着林长存与林不悔的方向奔去,她自后边杀开一条血路,顶着一身鲜血对两人道“走”

  林长存一抹鲜血,三人形成鼎立之姿,余下的大乾士兵挣扎着过来,于一众楚国士兵中掩护着他们往城门撤去。

  这些士兵分明可以自己逃走,可却舍弃自己的性命,掩护他们离开。

  然而楚国士兵又怎会如她们所愿。

  血色长空下,无数支箭羽自空中射来,如一张铺天盖地的网,势必要将他们所有人网列其中。

  周围静寂无声,她能看见士兵们面目狰狞眼含热泪地向她们扑来,将他们护在其间,能看见雨点般的箭羽逐渐变大穿破士兵的身体,却听不见一点声音,仿佛在演一场壮烈的哑剧,代价是所有人的生命。

  世界变成了黑白色,季容妗被箭羽穿破身体时,才清楚地听见,箭羽穿透身体传来的细微的“噗呲”声。

  “铛”

  “铛”

  “铛”

  楚国传来的撤兵铃响彻大地,季容妗倒在地上,听见南宫青荇怒声喊着“撤退后方有人来袭”

  季容妗嘴角终于缓缓咧开一个笑。

  援兵到了。

  他们做到了。

  她不是不堪大用之人。

  意识模糊之际,季容妗扭头朝着城墙的方向看去,前两日站在那的青色身影已然不见,只有大乾的旗帜孤零零地立在城墙。

  眼底的光黯了下去,季容矜眼前逐渐模糊,水迹顺着眼角滑落,她的身体逐渐失去力气,呼吸逐渐变缓。

  她出现了幻觉。

  模糊的水渍中晕出一个白裙的清冷女子,她双手落在自己腰间,缓缓收紧,贴在她耳边说着,本宫亦不想失去驸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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